原创: 赖咸院 美丽萍乡
那年,我并不知道自己要去丰城,基于对生活的向往,或者是对现实的不满,我决定离开自己的家乡,至于去哪里,北京,深圳,xx,或者其他不知名的地方,都无所谓,只要不是继续艰辛而萎靡地待在萍乡,一切就可以说是美妙的。然而,就像一个被困扰在井底的青蛙,当我坐上一趟去丰城的火车,随着长长的警鸣声,我却像是一个正待进城的毛小孩一般,心中竟然有莫名的激动。而当我真正踏上这片土地时,那种激动,随即转变成惊讶,然后是困惑,如同在萍乡时一样的困惑。
然后,一待,竟是四年。
四年,不正好是一个大学光阴吗?
我是通过事业单位招聘考试来到丰城的,没想到当初认为的那张经济类的大专文凭,竟然成为了我通往丰城的一张火车票。
当我第一次踏上丰城这片陌生的地方时,心中还是有一点点忐忑,当然也有一点点激动。对于一个从小学到大学都不曾离开过家乡的人来说,这应该可以值得激动吧。
后来,很多人问好,为什么会选择来丰城,因为女朋友在这里?因为喜欢这座城市?抑或是其他的?然而,我却不好回答,其实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来丰城。
或许,最初的本意,仅仅是考本市的公务员没考到,但又追求一个安稳的工作或者所谓的“铁饭碗”。而选择丰城,也是一个巧合,当初问过一个宜春的朋友,丰城与铜鼓哪个地方更方便?他告诉我,当然是丰城。
就这样,我选择了丰城,而这一切,都不过是凭我手中的那张文凭,只有这两个地方可以作为选择。
去丰城的那天,正好下雪,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,我感觉此去应该是充满故事的,当然也憧憬过“瑞雪兆丰年”的情景。
工作的地方是一个偏远地区,叫隍城,我一开始听到这名字,想到的便是偏远山区,所幸并不如此,坐车还是比较方便的。
虽然我爱好的是文学,毕业后也从事文字相关工作,但这次的工作却是财政所,这似乎告诉我以后或者是这辈子就将与数字打交道了。
然而,这项工作也注定是我不擅长的,多次的工作中都总会算错数字,经常要领导重新算过,不过我比较幸运的是,碰到一个比较有耐心,也比较好讲话的领导,他并不会责怪我,而是重新帮着核算,这让我对这份工作也并没有什么讨厌。
工作之余,我便忙乎着寻找丰城的志同道合之人,说是志同道合,其实不过是寻找同样爱好文学的朋友,自然就认识了陈小庆、徐国亮、熊学义、王国金、黄国华、陈峻、陈锦、丰康桥等一批写作者,这成为了我后来在丰城生活的大部分。
没想到的是,在我去工作的第一年,也就是2014年,宜春市谷雨诗会便在丰城召开,当时便想着这是一个结交朋友的好机会,便也试着写了两首诗,算是给丰城的见面礼吧。然而,没想到竟然成为了那届谷雨诗会的一等奖作品,这让我多少有些意外,一个陌生人来到陌生之地,能获得这个殊荣,总是令人高兴的。
也正是因为这次的获奖,让我后来的生活和工作发生了改变。
但仍然写诗,看书,而至于工作,似乎并没有那么在意。
后来因为机缘巧合,我去到了丰城地方文化研究所工作。诗歌自然还要写,但既然是地方文化研究,我想着应该换种方式写,于是开始写散文,《时光里的白马寨》、《洪州瓷韵》、《梅烛,乡愁的滋味》……都是在地方文化研究所那段时间写出来的。
而这些作品的诞生,却离不开我萍乡的朋友。当时,在我考到丰城时,我便请求他每年要来看我一次,他没答应,也没有拒绝。
在烟雨迷蒙的秋天,他终于来了。
当时,每天坐着公交车,去丰城的乡下,可以说,我仅仅是在那一小段光阴里,把丰城的地方走了一遍,当然也有很多地方是没有去的,而那些作品也正是那个时候写出来的。
它们对我的意义,不言而喻。
而我的朋友,成为了这些作品能够诞生的最重要条件,事实也的确如此,此后也写过不少关于丰城的作品,但却始终找不到当初的感觉。
在丰城的大多数时间,我仍然是与文友在一起的时间更多。陈小庆,这是一个写散文的老师,随性而率真,她的天真里,有一种特别的韵味,或许是因了做老师的缘故,她懂得如何以一种温雅而不失自我的方式与人相处,这样的处世反映在她的文字中,便更有性格了;熊学义,认识他是因了朋友的介绍,或许可以说他算是我第一个认识的丰城文友,写小说,思维活跃,之前他是负责丰城报,后来工作调整又开始经营公众号丰城君,文字也似乎更变得更接地气了;黄国华,我始终相信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,不过他用自己的能言善道将之隐藏了,而我并不是个想去窥探别人的人,所以就不了而之,而他对于文学的看法,有一些我也是认同的,但终究不是全部;曾素蓉,写诗,也写散文,很有灵性;徐国亮,我们似乎慢慢地变得熟悉起来了,而关于他的文字,却始终是一个秘密,或者是一道疤痕……我觉得不能再多说了,似乎有点像写文学评论的感觉,这不是我要做的。
生活的波澜不惊,工作的波澜不惊,连时间的滴答声也是波澜不惊的。平静的久了,就希望找出一些不平静的东西来,这应该是人的天性吧,我也不例外。
我首先想到的是,努力一把,看有没有机会考上公务员,再往更好的方向想一想,回到自己的家乡。
对于自己有这样的想法,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可笑,我不是一个恋家的人,但我却恋朋友,如果一个地方有我的朋友,我便愿意待下去。丰城如此,萍乡亦是如此。
并不是说萍乡是我的家乡,所以我想回去。而仅仅是萍乡有我割舍不下的朋友,所以我想回去。
这也并不是说丰城的朋友就能割舍的下,实际上,我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人。
对于脚下已经踩着的土地,我向来是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割舍不下的。
当我即将离开丰城的时候,回过头来,开始审视这片土地。才发现,不管自己怎么走,已经与这里不可分离了,它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我的故乡。但是,我仍然想着的是,那首《一个人在异乡走》:
一个人在异乡走
一定需要把酒,言欢
毕恭毕敬,面带微笑,向着
更深处的异乡行进
一个人站在十字路口,等待柳暗
花明,话语淹在唾沫中
不断修剪着全身上下的菱角
眼观八方,明白大树底下
好乘凉。一个人越走越远
一个人在异乡可以跑
可以跳,可以找一块石头
问路,相信路在前方
一个人,从一个异乡走到另一个异乡
抓住身边的蔓藤,给远方
思念的人,告诉他,有些地方
无法抵达,有些地方
突然之间满布荆棘,浑身是刺
一个人在异乡,一直走
走得失去知觉,走得
落日变成了圆月
在丰城,我庆幸自己走了一些地方,认识了一些人。我还记得有段时间,我习惯于写《某某记》,那都是我的一些行走历程,现摘抄两个来分享下,其实这些文字可以代表我在丰城的某些时光。
去玉华山记
天晴,风高,驱车赶往六十里外的菏湖,只为目睹玉华山芳容。一路颠簸,到达菏湖已是晌午了,随便吃了些东西,并匆匆赶往目的地玉华山,其中波折一言难诉,幸得一司机带路前往,算是意外中得一导游,不胜感激。
穿过几座不高的小山,便到了玉华山,倒也不觉得新奇,只是那些**的石头似有一种天然雕饰的意味,联想到大自然的神斧,我依稀感觉到一种渺小,那是一种人类之于大自然的渺小,那是一种“为赋新词强说愁”之于“清水出芙蓉”的渺小,更是一种天地苍茫的渺小……所有的一切,最终都归结于一块块**的石头。当我欲再次对这些石头命名的时候,竟然感觉自己词语的匮乏,所有的词语都是贫血的,我的声音压在心底,等我再次与这些石头对视时,心底便掠过一丝敬畏。
去玉华山之前,已经查阅了相关的资料,但真正去了之后才发现,这些资料是没有任何意义的,也只有这个时候,才惊觉《丰城县志》对玉华山的解释“距县六十里”,这是一句多么丰富的话,我为当初看到这句话表示出来的轻蔑深感惭愧。此时,也算是明白了,不是所有的东西都需要用大量的词语勾画,有时只需要一字一句便足矣。
对于一个长期居住于山之间的人,对玉华山虽然并有什么特别的惊奇感,但对于山上那些形态各异的怪石,还有那些奥妙无穷的石洞,总是给人以无尽的遐想。我暂时放弃了对这些石头河石洞命名的想法,因为我发觉并不需要给他们命名,它们就是包罗万千,它们就是大千世界,任何的命名对它们都是一种禁锢。
基于查阅资料时说玉华山上有着丰富的道教文化,我一直留心着这座山的庙宇,终于在山顶发现有两座庙宇,,一座曰“紫玄洞天宫”,另一座是“玉华洞天门”。但看门上有锁,便不敢轻易去触碰,但朋友说完全不用在意,锁在心中。
虽说没人,到看庙宇空地上多是爆竹香火,也可想总是有人来朝拜的,便也感觉还是有些东西的。
朋友又说,此山缺植被,少泉流。
诚然,我也是这么想的,但也不可以自己的偏好而加之于这些,或许正是却植被,少泉流,才能让我们欣赏到如此美妙绝伦的石头景观,倒也不虚此行。
再看时间,已是黄昏,忙驱车回城,而对于玉华山的神奇之处还有待考证,只盼再有机会?
去白马寨记
本没打算去白马寨,午饭后一时兴起,便匆匆前往,希望借此能一睹古建筑的魅力。
仿佛一切的旧时事物总能勾起我无限的遐思,我也很习惯并享受于这种在旧时的事物中所感触到的,并没有所谓的“考古”意味,也绝不想为此而当做一种谈论的资本,它们更多的是,像夕阳下那一缕缕炊烟从村头吹响村尾,这个时候,一切都是和谐的,一切都是明净的。
白马寨离市区不算远,但也不能算近,这种距离正好吻合着我的想象的空间。
当来到白马寨时,已经是傍晚时分了。
最先去的是北屏禅林,这是一个集佛、道、俗神于一体的祠庙,祠庙并没有什么修缮,门口的狮子据说先前被人偷去一只,当然这是闲话。
祠庙有一个人打理,她告诉说自己在这里已经16年,不仅让人肃然,一个人要怎么样耐得住寂寞才能够长期在这里而不心猿意马。再问这里是否还有其他人,她却说屋内有一棵老樟树,再问便说樟树的池子可以站25个人。或许她也难得遇到有人来此,很是热情地介绍着,只可惜我大部分没有听清楚,待我欲走时,她终于说这个祠庙一共有16人,而长住的只有自己一人,言语之中自有一种怡然,也有一种自得。
北屏禅林对面便是一排古建筑,就是白马寨遗址,欣然前往。走入这种深巷,我仿佛又回到了那种沉静的状态。
然而奇怪的是,我每次都会在这中深巷遇见一条狗,这条狗一直跟着我,直到我转身离开。问朋友这是为何,他说是狗咬(jiansheng)人(这个词语不知道写,实际上朋友每天都在说一些我无法听懂的话,正打算就他的这些所谓方言整理汇编下)。
还没有尽兴,已是很晚了,怕误车便匆匆往回走。
去筱塘记
提前几天便决定去筱塘走一趟,倒不是那里有什么令我魂萦梦牵的美景,也无所谓美龄少女让我心生向往,只是想去走一趟,仅此而已。
在一本书上看了关于筱塘的一些资料,知道它是一个历史悠久的乡镇,远在东汉末年,就有先民定居,至唐、宋,居民迁入逐渐增多,村庄也随之增加。然而,对于它的了解大抵就是有莲溪书院和厚板塘古村,而印象留给最深的莫过于“一山一水,一宅一路六分田”的说法,这无疑是一种简单甚至粗暴的总结式语言,但我也并不能因此便对它有其他的认为。
同时,也提前让在筱塘工作的朋友帮我去联系相关人员。他甚是热情,帮我找了几个当地的老人帮我讲解。据老人介绍,远在北宋淳化年间(公元990年),筱塘村就开办了莲溪书院,是丰城市最早的书院之一,延续六百年之久。
对于这样的书院,我原以为就算在现在,应该也会是一个充满书香气息的地方,然而,事实上并不如此,书院目前仅剩一处小小的“遗址”了,一棵腊梅和樟树,还有几株园竹,再加上一块石碑,仅此而已。
与书院连在一起是“李氏家庙”,门牌上有清代书法家李竹园的手书,再问李氏相关资料,得知是源自湖茫一带,系李世民子孙,来筱塘后便挖了一口塘,以示占据一方,而莲溪书院也就此成立,当然这里面含有一种对自己子孙的厚望。老人讲到这里,内心也是极为自豪的,多次提到书院培养了多少人才,同时,心里也不免有一丝失落。
这种失落,是一种对传统文化所受待遇的发乎于内心的感受。
本安排了去厚板塘古村看一看,却不料由于一些事故无法前往,也算是一大遗憾。
与同前往的还有另外一个朋友,本来他是有事的,却仍然陪我一同去,筱塘的两位朋友也是极为照顾,帮我讲解的老人家也是极为热情,让我甚是感激。
这些文字,于我来说,是一种记忆,也是一种乡愁。而关于丰城的点点滴滴似乎并不曾离我而去。
但是,我还是离开了。
早就想写一点文字,但一直不敢动笔,我在害怕,然而,害怕什么,我自己却并不知道,只是隐隐中有一种感觉:丰城,开始有一种模糊的清晰。
四年的光阴,不长,也不短,但足以让人对这片土地产生一些念想。早在刚去丰城不久的时候,我便写过:丰城,是一座有着它自身独特气质的城市。它的每一片瓦,一块砖,一扇门都散发出独特的气质,以至唐代文学家王勃也不禁对它赞美有加,“物华天宝,龙光射牛斗之墟,人杰地灵,徐孺下陈蕃之榻。”这样的溢美之词用在丰城的身上,不会有任何的违和感,而自有一种丰城气质由内而发。
对这座城市,我所能想到的是,谁在此丢了一粒籽,而我是一棵急需籽来培育的小树芽。这样的比喻显得有些惨白,甚至会被认作为自恋,但我的确是这么想的。然而,有时候想的与现实并不会吻合,甚至走向截然相反轨道。这让我想起第一次坐火车的情景,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,当我踏上火车时,心里的胆怯大于激动,以至于它踏上了一趟与自己目标地相反的方向,一南一北,最终我去了北方,现在听来像是一个笑话。
然而,当我穿梭于丰城与萍乡之间,我所能表示自己存在的方式又将是如何呢?这是我的疑问,或者是疑惑,因为我竟无法找到自己的存在,更别说给自己定位一种存在的方式,我所能做的,就是不断地穿梭,而火车是唯一的见证,或者说,我的存在方式就是火车行进的方式,无非是起点与终点,但是,不一样的确实起点与终点之间的那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距离,它带给我的才是真正的生活,起点与终点不过是一个修饰词,类似于“跑”前的“奔”字,其实,它并没有太多实质性的意义,这就是生活,抑或是宿命。
四年,从隍城财政所到xx办,然后到文化研究所,再到宣传部……一路走来,成长我倒并没这么在意,更在意的是,认识了很多的朋友,有那么多的人给过我关心和支持。我竟无言谈感谢,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对得起这些关心和支持,唯有继续努力,继续前行。
当然,四年并不是三言两语,抑或是一篇文章所能道尽的,实际上,我一直想写关于我在丰城的点滴,但几次着手,都动不了笔,不是没有话说,而是太多,没有一件小事是我愿意割舍的,没有一个朋友是我愿意不去记起的。
如今,已回萍乡。而丰城,我愿意将之称为故乡,我愿意将之称为我人生的第一站。我不知道,当我某个时间再次回到丰城,哪又是怎么样一番情景,但我想,肯定不是现在这样。
我与丰城,并没有隔断。我是怎么认为的。
作者:赖咸院
编辑:美丽萍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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